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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任月三十题]隐隐檐上松

这江湖上的情仇偏生是谁也说不清楚,无端而来,大杀四方。

是夜,酆都月做了一个梦。

梦见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。

正值年八,他方入还珠楼,剑一尚且不能运用自如便被楼主派出执行任务。

敌人的鲜血溅了满脸,酆都月微微皱了皱眉,拿衣袖将血迹擦了去,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。任飘渺负手背剑站在他身后,见此神光一动,并未说什么。

少年人的心魔是何时种下连他自己也不知晓。

酆都月所住的阁楼窗外有一株古松,凡有风过,光影交叠于片瓦灰檐上,虬枝奇斜,盖茂浮动,闻之则必猎猎有声,每至深夜状若邪魅,犹是可怖。

想来不管再怎么装作冷静,到底还是孩子心性,神鬼之惧总是不能幸免,今夜更甚。

念至白日所杀之人,酆都月紧了紧被褥,觉得有些凉意,带着忐忑阖目而睡。

及至夜半,额间似有温热传来,酆都月心神一凛,猛然睁开双眼,却见窗外月色洒进,来人背光而立,眉目隐于黑暗之中。

“在害怕么?”来人方出声,酆都月被惊诧的心就奇异得静了下来。

“楼主。”他想说不又似乎实在不舍额头的温度,便沉默不语起来。

“恐惧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人们的无知,黑暗之所以黑暗是因为人们无法看清它掌握它。害怕了吗?那就去打败它。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思想来行走。”任飘渺收回伸出的手,口中所出仍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语调。

“属下明白,敬谢楼主教诲。”是少年人特有的声音,带着一丝坚韧,又因年纪尚小还有些稚嫩与天真。

任飘渺并未再多言,撤身而去,酆都月再次入睡已是沉然无梦,一夜好眠。

酆都月还记得那日醒来,晨光破窗而入,双目朦胧。忽有风过,依是熟悉地沙沙之声,浮动地惑惑之影,却在此刻变得天然可爱。

前额上还仿佛余温未散,心中乍然有光,又隐没于眉间,未知是前魔已散,今魔再生。

何人天生藏于黑暗?何人天生光芒万丈?追逐与被追逐,世人大抵谓之是强者的游戏,弱者的不甘,谁能料其是执念,是贪恋,是本能,犹如檐上之松,可怖亦或可爱,全然在一霎之间,入梦而来,大杀四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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